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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礼故事

发布日期:2020-12-04   来源:本站   作者:靳灵利   阅读:107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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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每当听到人们谈婚论嫁,总使我联想到一个小手绢,那就是我当年的彩礼。
      我16岁考上技校,18岁参加工作,单位是一个背靠沁河大堤,地处两村之间的修防段(县级河务局)。那里没有公园,没有舞厅,没有影院,单位的100来个职工大都来自农村,生活习惯、思想观念和村民没多大区别。我没什么业余爱好,每天除了工作,就是做家务,生活平淡,心无旁骛。转眼到了27岁,不知不觉成了本单位未婚女工的大姐大,人称“老姑娘”。家人为我的终身大事没少操心。
      10月的一天,热心的王大娘把本单位新来的小张介绍给我,从此开始了我的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婚恋。
      第一次单独见面,就在我家里,我拘束地坐在床上,他大方地坐在对面小板凳上。对小张的基本情况,王大娘已经做了简单介绍,我也没多问,他也没多说。小张开门见山:“我长相不好、没啥能耐、没有钱财、没有高贵的家庭背景,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”。他说“你如果没意见,咱就谈谈”,把决定权交给了我。语言直白而朴实,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率的人,这是不是现在人们所说的直男啊?小张是个退伍兵,个不高,很壮实,说话干脆,干活利索,听说在部队表现出色,还入了党,感觉是个实在人。我对另一半期望值不高,对我好,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。于是,我同意跟他继续交往。
      相处期间,几乎每天见面,偶尔相约到大堤上散步,听他讲故事,听他吹口琴。那时候,单位只有他会吹口琴,《梁祝》、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、《十五的月亮》,我爱听的他都会吹。在初夏的夜晚,在静静的河堤上,明月当空,香风阵阵,一阵阵悠扬的琴声,回响在耳畔,把我带进梦幻般崭新的世界。渐渐的,我们难分难舍。
      第二年,我28岁,双方开始谈及婚事,绕不开的话题是“彩礼”。
      在20世纪五十年代,女性结婚要求的是“四个一”,即一床,一盆、一盂、一壶;六十年代,彩礼为“三十六条腿儿”,即衣橱、饭橱、柜子、桌子、床各一,再加四把椅子;七十年代是“三转一响”即手表、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收音机;八十年代彩礼,换成“四大件”,冰箱、电视、洗衣机、录音机;到九十年代,彩礼由实物变为货币,曾几何时,彩礼直线上升,什么 “一动不动”(小汽车+房子),什么“万紫千红一片绿”(10000张5元钞票,1000张100元钞票,外加若干张50元钞票),旧俗回头,攀比之风盛行。听说有的人婚前借钱办彩礼,婚后还债闹乱子,甚至酿成悲剧的事。我就纳闷,大街上一个个俊男靓女,穿名牌、开香车、住豪宅,这些都是自己挣的吗?后来一打听,大多是用家里钱买的。用老人的钱,装自己的门面,不害臊吗?
      言归正传,再说我的彩礼故事。我母亲说:家里就一个女儿,要入乡随俗,明媒正娶,按当地习惯,彩礼需要2000元,定婚酒、彩礼、婚礼、婚宴都不能少,以免让人笑话。
      当时,小张月工资100多元,除了生活费,大部分交给他娘,因为母亲没工作,姊妹多,全家六口就靠他父亲一人的工资生活,家里的确不富裕。
      小张对我妈说:我家有个传统,女不收彩礼、男不随陋习。三个姐姐都不要彩礼,我也不想按陈规旧俗办。再说,父母把儿女养大不容易,我们不想为老人增加负担。
      我妈一时难以接受他的观点,她让小张拿2000元钱,我们家再添置一点,给女儿办嫁妆,风风光光完婚。他头一拧,就是不同意,还挖苦我妈,你还是个党员,还搞买卖婚姻不成?一句话惹恼了妈妈。“不拿彩礼,就不给户口本”,她恼怒地说:没户口本你就没法登记,想结婚,没门!
      小张找我商量,对我说:我们需要的东西,靠自己的双手去挣,既不靠娘家,也不靠婆家。娶媳妇不是买老婆,我们不要女方花钱办嫁妆,也不要男方送彩礼。将来生活好不好,与彩礼无关,与嫁妆也无关,最讨厌把婚姻和钱联系,认为这是亵渎爱情。老实说,我在结婚前从来没想过要彩礼,所以也赞同他的观点。尽管局面僵持不下,我也没敢插嘴,但我知道小张是对的,心里已经跟定他了。
      最后,还是我父亲打破了僵局,把户口本“偷”出来,交给我,嘱咐道:“孩子,你要是认准跟他,就去登记吧”。我突然感到汹涌的父爱冲入心田,眼泪立刻模糊了双眼。
      在去民政所登记的路上,小张从身上掏出2个小手绢,轻轻放在我手上,说:家里穷,没钱送彩礼,让你家丢面子,对不住了。这手绢,就作为我给你的彩礼,咱两一人一个,也算是咱们的结婚的纪念和见证吧!”。还说:咱们以后共同努力,自力更生,相信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。
      我收起手帕,把它和结婚证一起珍藏起来。
      我们结婚,没有敲锣打鼓的迎亲,没有奢华铺张的酒宴。领证既结婚,自己不忙乱,亲友不破费,我觉得挺好。
      婚后的日子,艰辛而充实。后来我们一起调到施工单位,适逢改制,事业变企业,“铁饭碗”被砸烂,单位找米下锅,自负盈亏。我们曾一起守护在孩子的摇篮边、一起通宵加班配合施工、一起待岗求生、一起摆过地摊,一起坐小奔马在戈壁大漠颠簸,一起度过入不敷出的日子,一起绽放勤劳致富的欢笑。我们从不为钱争吵,不为没彩礼后悔。无论任何时候,我们自食其力,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念没有丢;努力奋斗,追求卓越的进取心没有丢。在厂里,为了赶工期,我连续20天,每天工作20个小时,为工地加工金属配件,第一次领到了300元的工资。公公去世后,我和婆婆一起生活了25年,婆婆瘫痪后,我已经照顾她12年。在婆婆面前,我从不提起彩礼的事,也没有一点埋怨,心甘情愿地照料老人,婆媳之间没吵过一句嘴,没红过一次脸,丈夫为此没少夸我。
      小张也很争气,工作能吃苦,肯奉献,用自己所学技术,解决了工程师也没解决的隧洞内外通信难题,创造了至今无人打破的一人独自操作CL15潜孔钻机并更换钻杆的记录(正常作业为5人);创造了1人全天候操作一台柴油发电机连续工作45天记录。自创了柴油机持续一个半月自动供水、自动供油技术,还通过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。渐渐的,我们的岗位变了,收入高了,生活好了。我们没有彩礼,靠党的好政策,靠勤劳的双手,摆脱了贫困,我感到生活无比甜蜜。我想起了杨朔的《荔枝蜜》:蜜蜂是在酿蜜,又是在酿造生活;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。
      如今,虽然眼睛花了、头发白了、皱纹多了,但我的彩礼——1个小手绢,依旧完好如初,在我心里,这才是无价之宝,一切金银财宝在它面前黯然失色。(靳灵利)